作者:湖边茶
2025/3/12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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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7211
第二章
一个人在家继续睡着的沈香兰,在张远刚走就发现大女儿萌萌醒了,看来应该是饿了。沈香兰强撑着困倦乏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给萌萌弄了点吃的,边喂边看着她一点点吃完砸吧着小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涌上浓浓的幸福感。
现在她不再孤单了,有老公,有儿子,有女儿,包括肚子里那个正在翻动的小生命,这个家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只是一间冷冰冰的空房子。
这一刻,沈香兰再也不后悔当年掏空这二十多年省吃俭用存下的积蓄买下这套房子了,因为这套房子承载了她这一生中最珍贵的全部!
喂了小半碗米粉后,吃饱喝足的萌萌在沈香兰的怀里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往沈香兰怀里拱了拱,伸出一只手摸着沈香兰尚未断奶的硕乳,很快就睡着了。那样子跟张远平日里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尽随你那不着调的爸爸了!等长大了妈妈再好好教育你!”看着萌萌那一副吃饱喝足就睡觉的样子,沈香兰好气又好笑,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在萌萌鼻尖上轻点了一下。
说到“妈妈”这个词的时候,沈香兰心里触动了一下,慢慢收回手指,抱着怀里熟睡的萌萌回到卧室床上,将萌萌轻轻放下,自己也躺下该死被子,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睡着了。
梦里,沈香兰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年,正是桃李年华的沈香兰刚从西北一所重点大学毕业,作为机械专业的本科生被分配到了武城的某设计院。沈香兰是家中独女,但是她那身为地质工作者的父母却经常不在家,也造成了她孤僻坚韧的性格。给父母的单位写了一封信后,怀揣着天之骄子一展抱负的兴奋感和报到通知,沈香兰就急匆匆的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作为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沈香兰对世道险恶完全没有了解,在火车上和邻座的大婶聊的很是投机,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大婶改变了她的一生。
在宝昆站转车的时候,那个慈眉善目的大婶突然发病了,她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吓得沈香兰手足无措,好在大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可怜兮兮的向沈香兰求助,说她又犯病了,想请沈香兰帮忙送自己回家,路费由自己来出,她一个女人找个男人送也不合适。
善良的沈香兰想着离正式报到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一点没问题,又想起大婶犯病时那凄惨的模样,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下来。
一路火车倒汽车,又搭了路人的牛车,然后走了几十里山路,眼看快到大婶说的地方了,大婶掏出路上买的馒头,说快到了先垫垫肚子,等到家了再好好招待沈香兰。
没想到,沈香兰吃下馒头没多久,就感觉天旋地转,很快就晕倒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里黑乎乎的,身上的挎包也不见了。
沈香兰急了,赶紧叫着大婶。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身影举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走近一看,却不是沈香兰认识的那个大婶,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头发花白的女人。
“大婶,这是哪里啊?我刚送回来的那个大婶呢?”沈香兰边说边就要往外走去。
头发花白的女人说道:“姑娘,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完。”说着顺手关上了门然后拉着沈香兰坐在床边。
“你说的那个人我也不认识,你是我从陈哑子那里领回来的。有些事我也不想瞒着你,你是我们花了两百块钱买回来给我儿子的……”
话没说完,沈香兰就明白自己是被拐卖了,她蹦起来就要往外走,没想到,那个看似一脸老态的白发女人手劲却大得很,一把将她又拉了回来,“姑娘,我知道你现在想干啥。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沈香兰的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嚎啕大哭起来,“求求你,放我走吧!我还有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以后挣钱了一定把钱都还给你。”
“钱又不是你拿了,你还什么。你先听我说完。”白发女人将沈香兰强按在身边的床上,“这里出去到最近的镇上都几十公里,还全是山路,你一个姑娘家是走不出去的。”
见沈香兰的哭泣声稍微小了点,白发女人继续说道:“我看了你的身份证,以后就叫你香兰吧!香兰,我知道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你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把你领回来的时候,陈哑子说怕你跑,要帮我把你的东西都烧了,但是我没同意,我都拿了回来。你放心,我都替你好好保管着,你走的时候我都会给你的。”
沈香兰听了白发女人的话,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还有识字有见识的女人,她从床上滑下来跪在白发女人的面前,“大婶,求你了。既然你看过我的东西,求求你放我走吧……”
白发女人叹了口气,将沈香兰从地上拉了起来,“姑娘,你也知道这种地方是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的。我就那一个儿子,我只想让他能留个后,若是有什么报应,我一个人承受就是。只要你给我儿子生下一男半女,我马上就放你走。”
沈香兰已经被这番话给吓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吼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吗?你不怕我出去了叫公安来抓你们去蹲监狱吗?”
白发女人摇了摇头道:“一个女人为了儿子,她什么都不怕的。只要你给我儿子生下了孩子,哪怕到时候你想要我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
沈香兰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疯女人,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还是人吗?你休想我答应你,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杀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发女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叫了一声,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人把头伸了进来,“张默,你进来吧。记住娘给你说的,不准打女人!”
说着,白发女人就往门外走去。这下沈香兰慌了神,一把抱住白发女人的腿,鼻涕眼泪一齐涌了出来,大声哭喊道:“求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这时,中年男人已经进了门,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沈香兰从地上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边朝床上走去边说道:“媳妇儿,你不要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吱呀”一声,白发女人已经出去并反手把门关上了,她走到院子里朝着院子门口跪下,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声祷告着:“老天爷保佑我儿子张默早点有个后代,一切的罪过就由我来承担吧!”
然后白发女人站起身关上院门,走进堂屋拴上门,搬了把椅子就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坐着。
很快,屋里响起了衣服被撕破的声音,继而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和男人的喘息声,以及床板晃动的“咯吱、咯吱”声……
声音一直断断续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完全停了下来。而白发女人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在堂屋里坐着,无悲无喜。
“吱呀——”
只见屋子的门打开了,衣衫褴褛的沈香兰一脸麻木步履艰难的走了出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白发女人,沈香兰的眼里立刻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白发女人像没有看到似得,自顾自的对沈香兰说道:“我给你找几件衣裳穿着,山里气寒,别冻坏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不用想着跑,没有人带着你,你只会白白的喂了野兽。我不是吓唬你,张默他爹当年就是在山里被几只狼活活咬死的。”
说着,白发女人起身找了几件衣裳递给沈香兰,然后自己朝厨房走去,留下沈香兰一个人站在堂屋里。
沈香兰麻利的换上了衣裳,虽然很破旧,但是都浆洗的很干净。这时,她才想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堂屋里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角还明显有风吹了进来,坑坑洼洼的地面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时,屋里传来中年男人张默那打雷般的打鼾声,沈香兰一激灵,自己还不赶紧跑,还在这想什么呢!
沈香兰赶紧蹑手蹑脚的朝着已经打开的院门挪去,到了院门外一看,她傻眼了。院子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树,地上是茂密的草丛,连一条走人的路都看不见,院子后面倒是有几块明显在耕作的土地。
沈香兰不做他想,朝着那几块跑了过去,等站到地头,她更慌了,站在地头的最高处,只见那个孤零零的座落在半山腰上,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远处的山头一座连着一座,直到天边。
沈香兰绝望了,跪在地头,无助的哭喊着,捶打着膝下的土壤。
这时,身后一双手伸过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直接扛上了肩,边往小院的方向走边说道:“媳妇儿,你咋不听我娘的话呢!这山上真的有野兽的,我爹那年被找到时候,身上就没几块完整的。走,跟我回去,娘已经把饭做好了呢!”
被中年男人张默一路扛着回到了小院,沈香兰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表情,白发女人招呼着中年男人张默将沈香兰放在饭桌前的椅子上,端上了饭菜。
饭菜很简陋,沈香兰筷子拨了拨都没有几片荤的,主食更是简单,全是粗粮。但是饿了几天又被折腾了半晚上的沈香兰哪管这些,想着,既然已经跑不了了,自己也不敢真的自尽,就算被张默弄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抱着大碗,狼吞虎咽的连着吃了好几碗。
吃完饭,沈香兰尴尬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跑也不能跑,这地方四周都是草丛树木的,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难道真的只能被那个中年男人拉到床上去被他折腾吗?沈香兰无法忘记昨晚那撕裂般的痛苦,一想到这些,就浑身发抖。
似乎是看穿了沈香兰心里的想法,正在桌上收拾碗筷的白发女人说道:“香兰,你不要怕。白天我要跟张默去地里做活,你在屋里躺着好好休息。要是闷的慌,就站在院子里叫我们,我让张默带着你出去转转,其实这山上也没什么看的,就是怕你在屋里闷坏了。”
一听到“屋里”二字,沈香兰顿时想起了她的清白被张默野兽般夺去的那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自己还床上躺着,这不是送给张默折腾自己吗?
白发女人继续说道:“我昨晚跟你许下的不是骗你的。只要你给张默生了孩子我就送你走。女人做那事也是受罪,你下次来月事之前,张默就一个人睡放粮食那屋。要是昨天晚上你就怀上了,到送你走之前我都不叫张默再碰你一下。”
听了这话,沈香兰又怕昨晚真的怀上了,一天前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但是又怕昨晚没怀上,这就意味着直到她怀孕,张默至少一个月要折腾她一晚上。
想着这些,心情复杂的沈香兰转身走进屋里,从里面拴上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咚咚咚……”
熟睡的沈香兰被一阵敲门声叫醒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还好衣裳都在,被子也盖在身上。她起身打开门。
只见昨晚折腾她的那个中年男人张默一脸欣喜的站在门口,看着她道:“媳妇儿,吃饭了。今天在地里抓了只兔子,娘已经给做好了,走,吃饭去。”
沈香兰面无表情的向饭桌走去,路过张默身边的时候,张默赶紧侧过身给她让路。
默默无语的吃完晚饭,白发女人烧了锅水,拿了个木盆放到沈香兰睡的屋里,对沈香兰说道:“香兰,你洗个澡吧!我帮你提水,不用怕,我叫张默去前面林子里放夹子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怕的了,到了这个时候,沈香兰除了听白发女人的话,也没别的办法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白天沈香兰不是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看小鸡捉虫子就是在屋里睡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肚子里从那天晚上后就已经有一个生命在生根发芽了。她每天除了吃饭,基本不跟那母子二人有过交集。
那晚过后已经十几天了,这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正在抱着大碗喝玉米粥的沈香兰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反酸,来不及放下碗筷,就觉得呕意已经上涌了。她吧碗筷朝桌上一扔,跑到堂屋门口,蹲在墙角下就开始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连头天晚上吃的饭都吐了个精光,把吃的东西吐完后,只觉得胃里像火烧一般,又连接吐了几口清水。
跟着走过来的白发女人,一看就明白了,一边站在沈香兰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叫着还在抱着碗喝粥的张默,“快去接碗水过来,还在那吃,没见到香兰都吐成这样了。”
张默赶紧扔下粥碗,跑去接了碗清水,小心翼翼的递给沈香兰。沈香兰不顾糊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接过碗,含了几口清水,仰头漱了漱口,又吐了出去。
白发女人看沈香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就将她搀扶起来,将沈香兰扶着躺到床上,又去拿了温热的湿手巾给沈香兰擦了擦脸,才对跟着一起进屋站在一边的张默说道:“今天你别去地里了,去看看你放的夹子有东西没,没有你就让你六叔他们带你去岭上打点东西回来。香兰怀上孩子了,要给她吃好的。”
张默正心疼的看着沈香兰呕吐后苍白的脸,听完老娘的话后,高兴的直搓手,赶紧出去收拾东西就走了。
而虚弱无力的沈香兰也被白发女人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向肚子摸去。
白发女人笑着说道:“还早呢!看来就是你来的那天晚上怀上的,也就半个月的样子。你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想吃什么就说。”
说着,白发女人叹了口气,“唉!你命比我好,我当年是跟着爹娘逃荒,路上爹娘都饿死了,我只好跟着别人走了,结果就到了这里。被卖进来的时候,我才十几岁,第二年就生了张默,他爹看我跟娃饿得造业,就一个人拿着火枪去岭上想打点东西回来,结果遇到了几头狼,等找到的时候听说身上就没几块好肉了。”
白发女人看了看沈香兰,见她还没睡,就继续说道:“我也不想你在这落地生根,你是读过大学有本事的人,等娃生下来,你养好身体我就叫张默送你走。你以后走了就忘掉这里,就当没来过这里。”
这时,有些虚弱的沈香兰已经渐渐的睡着了。白发女人叹了口气,给沈香兰掖了掖被角,然后轻轻的走了出去。
等到沈香兰肚子逐渐大起来的时候,身体很沉重,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了,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沈香兰的脸上也逐渐褪去了那份稚嫩,增添了不少母性的光辉。张默见沈香兰走路都不方便,就主动的每天给她洗脸洗脚,行动不便的沈香兰也就默认的接受了。还好张默没有借着她怀孕对她动手动脚。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眨眼,沈香兰快要生产了,白发女人也不去地里做活了,天天在家里陪着沈香兰。
终于,在一个深夜里,沈香兰在经历了仿佛全身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后,产下了一个男孩。白发女人和张默都高兴的不行,村里住的很远的村民也送来了不少东西。
可是,沈香兰体质虚弱的原因,生产了几天都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嗷嗷直叫。张默从墙上摘下他爹留下的那杆老火枪就出了门。
只是,当天晚上被抬回家的不只是一头野猪,还有被野猪撞断了一只腿的张默。而抱着孙子的白发女人,没有哭泣,只是让人帮忙找来赤脚医生。缺医少药的大山里,赤脚医生也只能把张默的骨头给接上,至于会不会留下残疾,在山里面能活着就已经不做他想了。在养伤的日子里,张默把他爹当年的旱烟袋也继承了,因为怕呛着沈香兰跟孩子,就天天在堂屋门外的墙角吧嗒吧嗒的抽着。
一眨眼,孩子三个月了,产后的沈香兰也把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张默的腿骨也基本上恢复了,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沈香兰虽然也舍不得孩子,可是她不想跟张默的娘一样把自己一辈子都交代在这大山里。
于是,沈香兰找到张默的娘,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孩子也给她家生了,该送自己离开了。张默的娘明白光靠孩子是留不住沈香兰的,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她很痛快的把保管的物品都交还给了沈香兰,还把家里积攒多年仅存的一百多块钱都给了沈香兰,沈香兰却把钱都塞在了孩子的被褥里。
第二天一早,张默的娘抱着孩子,站在堂屋门口,看着沈香兰跟在一瘸一拐的张默后面离开让她难忘的地方。
走到院门口的沈香兰,突然又转身跑了回来,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忍不住抱过来亲了一口,才又还给了张默的娘,然后沈香兰退下手腕的玉镯,用力给掰成了两半,然后把其中一节递给张默的娘,“好好保管着,等他长大了让他来找我!我这辈子就只会有他这一个孩子。”
说完,沈香兰又重重的亲了一口孩子,然后抹掉眼角悄然留下的泪水,向院门外跑去。张默的娘抱着孩子,回到屋里把那半个玉镯小心的用一块布包起来,又找个铁盒子放进去,然后放在了床头的被子下面。
山路艰险,从未走过的沈香兰,反而赶不上一瘸一拐的张默,只能走走歇歇,眼看都已经中午了,他们才翻过了一座山。张默默不作声的抽出腰上别着的砍柴刀,砍下一截树棍,将一头递给沈香兰,然后拉着她朝山外走去。
走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善良的沈香兰怕张默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安全,让他在镇上找个地方待一晚上再回去,而且晚上也没有到县里的车了,她也只能等第二天早上的车。
沈香兰身上只有去年她被拐卖的时候仅剩的一百多块钱,她带着张默在镇上找了个人家,给了五块钱,买了几个馒头,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给了张默。然后两个人就在这户人家的草堆里凑合着度过了一夜。
早上,沈香兰很早就醒了过来,张默送她去坐到县里的第一趟汽车。临上车时,沈香兰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算了算,只给自己留下了路费,剩余的全都给了张默,然后对张默说道:“我走了,把孩子好好养大!”
说完,沈香兰转身翻身上了那辆即将出发的客货两用小汽车的货箱,留下张默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小汽车离去的滚滚烟尘,一直到消失不见,他才往回走去。
沈香兰到了县里,马不停蹄的坐上去最近火车站的大客车,然后又坐上了去往武城的火车。依着报到通知上的地址,沈香兰找到了去年分配的武城某设计院。
单位领导一听本应该去年就报到的沈香兰现在来了,很是奇怪,沈香兰只得解释说自己因为家里不让离开太远,一直在跟家里闹,因此耽误了一年多。至于单位领导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当年的大学生可是稀缺至极,何况沈香兰还是个本科生,单位领导痛快的就拍板接收了沈香兰,于是沈香兰就在武城扎下了根。工作后,沈香兰给家里拍了封电报,结果电报却被退了回来。她又往家里写了好几封信,还是被原路退回,每次的退信上都贴着“无收信人”。后来,沈香兰写信给父母的单位,才知道她南下几个月后父母就在一次野外勘探中双双遇难身故了,而单位一直联系不上她,就由单位给安葬在公墓了,父母生前的单位还要沈香兰回去领取一下二人的抚恤金。
沈香兰回了趟家,去父母的墓地悼念之后,就处理了家里的房子和物品,然后带着处理后的财产和父母单位赔偿的抚恤金回到了武城,从此她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里面,从不参与争权夺利,只会埋头苦干,院里的项目有时候没人愿意接手,也是沈香兰主动去接过来,逢年过节,别人都想着回家,只有她仍然坚守在项目里。因此院里的领导对沈香兰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评职称加工资的机会都预先给沈香兰留着。
唯一不好的,就是除了工作的交流,沈香兰从不跟任何的男性接触。而且一直是单身,连单位里大姐介绍的好多优秀男性全部都给谢绝了。久而久之,就没人再去操心给沈香兰找对象的事了,后来也有过几个男性对沈香兰示爱,但是都被她那冷冰冰的态度拒之千里。
每当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沈香兰就会拿出她视若珍宝的那半个玉镯,边看边流着眼泪,想着那个世上唯一还与她血脉相连的人。无数次她都想放下一切去寻找他,可是那场噩梦让她不敢迈出一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他的长大,等着他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梦着梦着,沈香兰醒了过来,怀里的萌萌依然还在熟睡。她下床穿上棉拖鞋,给萌萌把被子掖了掖,然后重新紧了下胸口敞开的睡衣,目光落在了卧室书柜顶上那个铁盒子上。
——未完待续——